發文人 | 劉曉涵
汽車電子產品供應商奉天電子從新三板市場踩著科創屬性標準轉戰科創板謀求上市，目前已被上交所問詢。
奉天電子設立于2002年，主要從事汽車電子產品的研發、生產和銷售、產品主要包括車載電源產品（車載逆變器、車載DC-DC轉換器、車載USB以及車載充電機等）和汽車熱管理系統產品（高壓水加熱器、空調控制器等）。
2018年至2021年（報告期），奉天電子營收分別為3.11億元、3.77億元和5.04億元，扣非歸母凈利潤分別為1042.25萬元、2166.31萬元和6533.74萬元。報告期車載逆變器分別為奉天電子貢獻了46.38%、46.25%、72.06%的毛利，是奉天電子報告期最重要的利潤來源。據披露，奉天電子的車載逆變器目前主要配套國內重卡客戶，目前國內重卡正經歷新一輪景氣周期，銷量從2015年的55萬輛增長至2021年的162萬輛，年復合增長率24.12%。
不過，查閱奉天電子招股書可以發現，公司問題眾多，公司負債率遠高于同行，應收款項大幅飆升，新能源車業務發展不及預期，還與供應商及客戶存在多起合同糾紛等。
踩線科創屬性，不被機構看好
奉天電子最近三年累計研發投入占最近三年累計營業收入比例為7.54%，踩線《科創屬性評價指引（試行）》中“最近三年累計研發投入占最近三年累計營業收入比例大于等于5%”的標準。
從報告期研發費用來看，隨著奉天電子營收的增長，該公司研發費用并沒有相應擴大。報告期內，奉天電子研發費用分別為2775.98萬元、2934.84萬元和3278.08萬元，分別占營收的比重為8.93%、7.78%和6.50%，反而在不斷下降。從員工構成看，奉天電子生產人員占比近70%，且員工中碩士以上學歷占比僅2.08%。
在2021年奉天電子營業收入同比增長33.69%的情況下，其研發費用增長幾乎停滯，報告期三年里只有基數不大的試制及檢驗費用從2018年的551.39萬元增長至2019年的596.09萬元，并進一步增長至2021年的952.01萬元。而奉天電子三年平均每年60%花在職工薪酬上的研發費用支出幾乎無變動，此外差旅費、專業服務費、折舊及攤銷只有很少增長甚至有所下降。
令人疑惑的是，奉天電子對于試制及檢驗費用2021年同比增長59.86%的解釋為：2021年加大新產品和新項目研發，導致試制所耗用的材料及檢驗費支出金額有所增長，還特意指出主要是檢驗費支出增長較大。
但在申報稿另一處，奉天電子提到：“公司會通過勞務外包的方式，由第三方外包公司提供生產、檢驗等勞務服務，解決低技術含量、密集型部分工序”、“公司根據客戶需求進行樣件研發、生產，并送至客戶進行檢測（或多輪修改）”。上述多處引用的檢驗有何區別？檢驗費計入研發費用是否合理？還需奉天電子給出解釋。
另一方面，奉天電子的發明專利也剛好踩線，申報稿顯示，奉天電子有6項發明專利，剛好比科創屬性要求的多一項。界面新聞查閱申報稿發現，奉天電子六項發明專利中，2016年11月取得的一項名為“車載啟停穩壓器電路”專利系與上汽大眾合作申請授權，實際獨立授權的發明專利僅5項，剛好壓線《科創屬性評價指引（試行）》中形成主營業務收入的發明專利（含國防專利）大于等于5項的標準。且奉天電子最近一項發明專利的申請時間在2017年，近四年來未有新發明專利獲授權。
申報稿顯示，奉天電子由彭雄飛、彭雄兵兄弟倆合計持有69.77%的股份，兩人各持股34.88%，2013年4月，二人簽訂一致行動協議書。彭氏兄弟倆的奉天電子并不受機構看好，2013年8月至2021年6月，奉天電子掛牌新三板，最近一年通過新三板新增股東27名，除冠亞投資外，26名新增股東均為自然人股東。
應收票據暴增，負債率遠高于同行
報告期內，奉天電子資產負債率平均高達66.55%，2021年資產負債率也高至63.41%，同期行業三年平均資產負債率僅39.83%，與行業背離嚴重。公司2021年流動比率和速動比率分別為1.27、0.97，均背離該年行業2.30、1.72的平均值。
奉天電子對此解釋為公司未上市，融資渠道較窄，報告期主要依靠銀行貸款間接融資。
界面新聞對比與行業平均水平最接近的通合科技（300491.SZ）、合興股份（605005.SH）兩家公司的流動資產和流動負債情況，發現奉天電子問題在于存大量應收票據。
2018年、2019年，奉天電子持有銀行承兌匯票分別為1913.43萬元、3943.42萬元，到2021年奉天電子銀行承兌匯票金額爆增168.83%至1.06億元。申報稿顯示，2021年應收票據賬面余額前五名分別有一汽集團、上汽大眾、陜西重汽、長城集團、東風集團，五大客戶占銀行承兌匯票賬面余額的96.52%。
申報稿顯示，奉天電子將信用水平較高的已背書或已貼現且未到期的銀行承兌匯票予以終止確認。截至2021年，奉天電子已終止確認金額的銀行承兌匯票5810.78萬元，已背書未到期、未終止確認的銀行承兌匯票6334.60萬元確認其他流動負債。
2021年，奉天電子其他流動負債合計6390.11萬元，占流動負債總額的21.24%，而合興股份、通合科技兩家公司其他流動負債占流動負債總額的比例不足1%，因此，大量應收票據也系奉天電子償債能力低的原因之一。
申報稿顯示，奉天電子經營活動現金流量凈額2018年、2019年均為負數、2021年經營現金才實現2727.08萬元凈流入。此外，籌資活動現金流量表中，2021年奉天電子取得借款4500萬元，籌資3391.72萬元，同時支出3500萬元債務、進行部分股利分配后籌資活動現金流量凈額3441.80萬元，現金流整體較為緊張。
此次擬募資4.5億元，近三成（1.25億元）將被奉天電子用于補充流動資金。
上游汽車芯片漲價缺貨，下游新能源車客戶拓展不及預期
奉天電子車載電源和汽車熱管理系統產品均為軟硬件一體化產品，相關軟件需要燒錄在芯片中，因此汽車級芯片系奉天電子重要原材料之一。目前能提供符合汽車級要求的芯片主要有智恩浦、英飛凌、飛思卡爾、芯源、外國微芯、德州儀器、安森美等，目前奉天電子主要通過國際供應商的境內代理采購汽車級芯片。
而全球芯片供應緊張的大環境之下，芯片價格也在不斷增長。申報稿顯示，報告期奉天電子原材料之一的IC芯片單價不斷上漲。與此相矛盾的是，汽車行業普遍存在整車廠客戶要求供應商產品價格“年降”的行業慣例，而奉天電子同一型號產品通常會根據整車廠的要求逐年適當下調供貨價格，因此要求奉天電子不斷擴大客戶和研發出新產品才能不斷找到新的增長點。
申報稿顯示，一方面，奉天電子2021年新產品高功率車載逆變器實現量產，主要服務于重卡客戶，該年逆變器單價并無下滑，但公司的車載USB單價波動，高壓水加熱器、空調控制器產品2021年銷售單價均分別下滑25.19%、39.38%，毛利率也均呈下滑趨勢。另一方面，由于是To B型企業，奉天電子收入依賴下游客戶采購量的情況，但奉天電子的下游客戶集中度也非常之高。
報告期，奉天電子五大客戶包括法國標致雪鐵龍、上汽大眾、一汽集團、東風集團、長城集團、北汽集團、我國重汽等傳統整車廠，五大客戶銷售收入占營收的比重分別為73.65%、66.82%、78.85%。
此外，奉天電子新能源產品的拓展也不及預期。申報稿顯示，公司主營業務中的熱管理類產品中，高壓水加熱器系新能源汽車的配套產品，2019年該產品受益于下游客戶東風集團、北汽集團新能源汽車銷量較好，收入增長較快，但2021年高壓水加熱器的收入卻同比下降了36.94%至2225.48萬元，收入不及預期。
奉天電子對此解釋：由于新能源汽車市場受到特斯拉等造車勢力的沖擊較大，奉天電子客戶東風集團、北汽集團等傳統整車的新能源汽車銷量未達預期，導致奉天電子對上述兩大客戶的高壓水加熱器銷售收入下降較多，為了補救賣不出去的產品、奉天電子向吉利集團、長安集團、長城集團等新客戶實現小規模供貨，對沖了部分收入的下降，但高壓水加熱毛利率仍減少了15.83%。
然而奉天電子擴展新能源的心并沒有死，2021年，奉天電子又開發配套新能源汽車的車載充電器產品，并向電咖汽車樣件供貨，當期實現8.27萬元收入。此次擬募集資金中，奉天電子將2.45億元投入新能源汽車電子產業基地建設，未來能否逆勢而上仍待觀察。
存多起合同糾紛，前員工涉嫌利益輸送
申報稿顯示，報告期奉天電子存在多起重大訴訟或仲裁事項，均為合同糾紛，包括與格朗尼克、科軒電子、杰慕林發生的三起買賣合同糾紛和一起與寶沃汽車發生的買賣合同糾紛及委托開發合同糾紛，四起訴訟涉及金額合計約1775.85萬元。2019年奉天電子被法院凍結資金885.96萬元，報告期奉天電子訴訟及司法鑒定費共計29.33萬元。
值得注意的是與杰慕林發生的買賣合同糾紛。2019年奉天電子有一筆賬齡超過1年的應付賬款，申報稿顯示，主要為應付上海杰慕林電子科技有限公司517.15萬元材料費，截至2019年尚未支付的原因系奉天電子與杰慕林存在買賣合同糾紛。
根據奉天電子在申報稿中的說法，杰慕林系奉天電子原監事、采購經理昝慶玲配偶孫敏實際控制的企業，昝慶玲2017年3月起擔任奉天電子成本小組組長。2018年，經昝慶玲審批通過，奉天電子向杰慕林采購若干型號的貼片電容，價格先后兩次異常上漲，調價后奉天電子向慕林杰采購價格已顯失公允，奉天電子發現上述事實后，辭退了相關人員并中止了相關貸款支付，向公安機關報案，同時終止了杰慕林相關貸款的支付。
杰慕林于2019年3月起訴奉天電子，請訴法院向奉天電子支付相關貨款及貨款占用費，根據法院判令，奉天電子敗訴并向杰慕林支付了相關款項553.83萬元及利息。為向杰慕林追償，奉天電子2021年12月再次向法院起訴，訴請法院判令杰慕林退還貨款并支付違約金合計594.54萬元，但未得到一審法院支持。據悉，奉天電子已于2021年6月提起上訴。
但申報稿披露與天眼查上的信息并不完全一致。
天眼查顯示，奉天電子與杰慕林的一審判決書中，奉天電子作為被告的辯稱并未提到關鍵人物昝慶玲和相關采購價格有失公允的情況，而是辯稱原告杰慕林的貨物經過原告檢測不是原廠產品，故認為杰慕林的貨物存在質量問題，杰慕林提供的貨物需要召回或者退回。
該案中，奉天電子不同意杰慕林要求其支付貨款占用利息損失金額，因為杰慕林未足額開具發票，支付條件未成就，據此請求法院駁回杰慕林的訴請。此外，申報稿還顯示，因單位未按執行通知執行買賣糾紛案，奉天電子及其實控人之一彭雄飛也于2021年被采取限制消費措施。該案具體情況如何，仍待奉天電子解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