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在湖南衡山西南的某個村子里,來了一個“特殊”的大學生村官。說他特殊,是因為他的背景特殊,他可不是什么普通大學畢業的大學生,而是耶魯大學擁有雙學位的高材生。
自從他來到這個村子,他就成了村民們茶余飯后閑談的話題,更是生活的焦點。無論他干點什么事,都有人要當成個稀罕事,把這事從村子東頭傳到村西頭。
不少人都覺得,這個小伙子肯定“另有所圖”,經常私下里討論,關于這個村官的事情。
“你聽說了嗎?人家是耶魯大學畢業的,世界上頂好的學校!”
“人家給了他一百萬,他都沒去!來到咱們這個山窩窩當村官,這個伢子想啥呢?”
“我看啊,啥也不是,讀書讀傻了,腦子啊,出問題了!”
大家哄笑成了一團,卻看見站在不遠處的秦玥飛。因為聽不懂湖南方言,秦玥飛也不知道大家在說什么,也跟著一起笑。
這么一來,大家不僅覺得秦玥飛“別有所圖”,而且還是個“扮豬吃老虎”的人,誰都不敢對他敞開心扉,處處“提防”著他。
就在大家猜測,秦玥飛肯定待不了多久的時候,不知不覺間,已經過去了六年。
秦玥飛也在不知不覺間,和村民們成為了無話不談的親人。村民們還推選他當了人大代表,他的事跡也被選入了2016年“感動中國”十大人物之一。
秦玥飛為何要放棄百萬年薪,選擇回到農村當村官呢?如今四年過去了,秦玥飛現在怎么樣了呢?
圖-“耶魯”村官秦玥飛(右)
家有學霸初長成
1985年,秦玥飛出生在重慶一戶普通工薪家庭中。秦玥飛的到來,讓這個家庭喜憂參半。
呱呱墜地的孩子,給父母帶來了無數的歡聲笑語,也帶來了對未來生活的美好期待。可看著貧寒的家境,父母又陷入了沉思。
怎樣才是真正對孩子好?
秦玥飛的父母想了很久,卻始終覺得,再窮也不能窮教育。所以,從秦玥飛很小開始,他的父母就在自己的能力范圍內,給了秦玥飛最好的教育資源。
為了能夠改善家境,不讓孩子在教育上吃虧,父母在送秦玥飛上學后回家的路上,也要留意電線桿上的招聘啟事,盡量多打幾份工。
這樣的日子很苦,苦到秦玥飛的父母數次想要放棄。可看到孩子拿回來的成績單,他們又覺得自己的付出是值得的。
圖-秦玥飛
2005年,剛剛結束高考的秦玥飛,以托福考試滿分的成績,接到了美國耶魯大學的錄取通知書。當年,耶魯大學在中國只招收了兩個學生。
這是一所通向成功的學府,在這里一共走出了五位美國總統,有62人獲得了諾貝爾獎。可以說,拿到耶魯大學的錄取通知書,等于一只腳已經邁進了成功的大門。
圖-耶魯大學
高等學府最是珍惜人才,秦玥飛在就讀期間,可以享受全年46892美元的全額獎學金、學費、住宿、書費、旅行費等多項免費服務。
你以為秦玥飛從此就可以高枕無憂了?不,勤奮好學的品質讓他在大學期間完成了經濟學和政治學兩個專業的學習,并且取得了雙學位。
看著秦玥飛的優秀表現,父母心里簡直樂開了花。秦玥飛成了親朋好友口中“別人家的孩子”,也成了同齡孩子艷羨的對象。
就當大家都以為秦玥飛會身穿西裝,腳蹬皮鞋,走上精英之路的時候,秦玥飛的一個舉動,讓所有的人大跌眼鏡。
圖-“耶魯”村官秦玥飛
放棄百萬年薪當村官
從耶魯大學畢業以后,秦玥飛就不斷接到無數公司拋出的橄欖枝,不少人都愿意開出百萬年薪邀請他到自己的公司就職。
秦玥飛的父母、朋友、親戚都覺得,秦玥飛這么多年的努力終于見到了成果,以后的生活肯定不愁吃喝,走上人生大贏家的道路。
但秦玥飛卻委婉地拒絕了所有公司的邀請,揣著《湖南省選聘大學生村官報名登記表》和錄用通知書來到了湖南衡山賀家山村。
你以為這里有金山還是銀山?什么都沒有。大學生村官的工資每個月只有1450元,沒有編制,更沒有五險一金。
秦玥飛的父母得知兒子的決定后,氣得怒斥孩子不孝,也確實,含辛茹苦培養了這么多年,為的不就是孩子成材,將來能夠過上更好的生活嗎?結果到頭來,卻拿著千把塊的月薪,來到了貧困的農村。
朋友們更是吐槽,秦玥飛是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爛。耶魯大學畢業的學霸,竟然回到農村當村官?
可秦玥飛根本不顧大家的反對之聲,毅然決然坐上了綠皮火車,來到了賀家山村。
因為求學期間,他每年都會利用寒暑假來到農村支教。看到這里的孩子對知識的期待,對外邊世界的向往,他想到了曾經的自己。所以從那時開始,一個偉大的想法就在秦玥飛的心里扎了芽。
圖-秦玥飛(右)
這是一個有著800余人口的村莊,距離縣城有35公里,由于貧窮落后,想要進村子就必須要步行很長一段時間的山路。
秦玥飛進入村子后,帶他進村的鄉政府副書記陳希軍遞給了秦玥飛一雙解放鞋:“想在這兒待下去,這東西用得上。”
秦玥飛接過來摸了摸,隨手放進了自己隨身攜帶的行李箱中。這個時候秦玥飛還不知道,這雙鞋后來竟然會成為自己的“千里馬”。
陳希軍帶著秦玥飛在村子里簡單轉了轉,然后在一棟破舊的紅磚房子前停了下來,語重心長地說:“以后你就住這兒吧!”
秦玥飛打量了一下這間房子,根本和自己以前的住所無法相比。房子大約只有八九平米,進門擺著一口木柜,挨邊靠墻放著一張床。窗紗破了一大洞,上面也只是簡單地用幾張泛黃的舊報紙堵住了。
這間房子真是“剛需房”,只能解決睡覺休息的剛需。
秦玥飛看了看眼前的“住所”,接過了陳希軍遞給自己的行李,一聲沒吭,開始打掃起了衛生。
來之前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當大學生村官的條件可能會比較苦。但真的來到了這里,秦玥飛還是被眼前真實的生活條件震驚到了。
這間屋子其實是1950年建造的一間危房,屋頂上連瓦片都沒有,只有一成塑料膜。秦玥飛去的時候正好趕上了雨季,經常外邊下大雨,屋里下小雨,這樣的生活環境簡直糟糕透了。
可這并不是最糟糕的,最讓秦玥飛頭疼的,是他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和村民們相處。他來到賀家山村的第二天,就在村子里“出了名”。
夏季氣候悶熱,如果沒有空調的話,一覺醒來身上汗津津、黏糊糊的,非常不舒服。秦玥飛到任后的第二天一大清早,就去洗了澡,借以緩解夏季的悶熱。
但村子里的人看到后,卻當成了天大的新聞來議論:
“你說這伢子,大早上洗什么澡?”
“城里來的孩子呦就是嬌氣,八不成是嫌我們這里臟!”
“聽說他是耶魯大學畢業的,世界上頂好的學校了,人家給他開了一百萬都沒去,非來到咱們這個山坳坳,不知道怎么想的!”
秦玥飛可聽不懂這些方言,看著村民們聚在一起笑哈哈,他洗完澡路過看見了大家,也跟著大家一起笑。
傻乎乎的樣子,讓村民們反而覺得他是“扮豬吃老虎”。
本想著來到鄉村實干,但沒想到剛來到就碰了釘子。大家個個對秦玥飛提防,什么話都不肯跟他說,工作根本就開展不下去。
沒辦法。秦玥飛只好再次找到了陳希軍,希望能夠找到突破口。
“你想讓村民們接納你,你就得融入他們的圈子,成為和他們一樣的人。你看看他們每天穿的什么?你穿的又是什么?農村人,生活條件在那里擺著,穿衣打扮從來不整這些花里胡哨的,一季就兩件衣服,他們啊,認人不認臉。想讓他們記住你,先讓他們記住你的衣服!”
陳希軍的一席話,讓秦玥飛茅塞頓開。
回到住處后,秦玥飛就把自己腳上那雙锃亮的皮鞋,放在了行李箱里,拿出了陳希軍送給自己的那雙解放鞋。因為自己的夏季短袖太花哨,他就反過來穿。大家伙坐在一起聊天,他雖然聽不懂,但是也跟著過去湊熱鬧,大家笑他就笑。有人遞煙,他不會抽煙,就在自己兜里揣一個打火機,誰要抽煙就趕緊幫忙點火......
有一次,一個奶奶找到了秦玥飛,面露難色地說:“我孫子有幾道數學題不會,你是大學生,能不能給講講?”
秦玥飛當即滿口答應,跟著奶奶去了家里,幫著輔導了功課。
見到秦玥飛從奶奶家出來,大家伙趕緊圍了過去:“咱們這村官來你家干啥?”
“我孫子功課不會,他來幫講講。”
大家有些不相信,覺得這個耶魯大學畢業的高材生,不可能這么“接地氣”。奶奶說:“他不像大家想的那樣,我還給了他一個橘子吃呢!”
“他吃了?”
“吃了啊!”
“不嫌臟?”
“沒有,我遞給他,他立馬就剝開吃了,還夸我的橘子甜呢!”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雖然一句話沒說,但此時無聲勝有聲。
從這以后,誰家有啥事,都第一時間找村官,秦玥飛也從被“排擠”的邊緣,成了村里的“香餑餑”。不管是村里的重大決策,還是家長里短的瑣事,大家都愿意叫上秦玥飛,讓他給參謀參謀,拿拿主意。
秦玥飛看到了村民們對自己的態度已經發生了改變,他覺得,是做那件事的時候了。
修建水利設施
早在進村子后不久,秦玥飛就聽說,村里原來有一口水渠,村里的300畝田地就靠著這口水渠灌溉。但這口水渠已經壞了很長時間了,缺乏專門的維護修繕,越來越堵,下雨天水排不出去,干旱天水引不進來,一直都沒人修,這對當地的農田灌溉造成了很大的影響。
其實村子里也早就想修水渠,但是想要修水渠的前提,就是要籌到相關資金。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所以一直被擱置著。
秦玥飛一邊向政府申請了專項基金,一邊自己坐上了綠皮火車,找自己的老同學們“拉贊助”去了。
一別多年,秦玥飛的變化讓老同學們頗為震驚。誰能想到,當年風華正茂的耶魯高材生,竟然會以如此“邋遢”的形象出現在大家面前。
不過,老同學們還是盡自己所能,幫助秦玥飛找到了不少熱心公益事業的企業家,拉到了贊助。
秦玥飛回到賀家山村后,又把自己微薄的工資和存款,也都拿出來了,用于新農村建設上。
本以為解決了錢的問題,秦玥飛就可以著手修繕水渠了。令他沒想到的是,修水渠的消息剛出,村里就有人不樂意了。
明明修水渠能夠便于大家灌溉農田,為什么會有人反對呢?說白了還是利益問題,修水渠難免會影響到一些人的切身利益,比如田地、便利等等。
秦玥飛這個時候才明白,農村社會遠比他想象的要復雜得多。想要在農村扎根下去,成為一個合格的村官,一點也不比考進耶魯大學簡單。
學霸就是學霸,腦袋瓜子比別人就是好用。秦玥飛沒有被困難打倒,他往兜里揣上了煙,東家走完西家串,一聲叔叔一聲伯伯地喊,一根煙一下火的點,終于做通了所有人的思想工作。
他自己也親力親為,參與到了水渠修繕工作中來。只要忙完自己手頭的工作,秦玥飛就和村民一起排著石頭修水渠。村民們看到村官如此實干,也就收起了自己的牢騷,踏踏實實,團結一心修水渠了。
水渠修好的那一年,正好趕上了湖南大旱。多地農民都因為天災收入銳減,只有賀家山村沒有受到波及,說到底,靠的就是秦玥飛的“先見之明”。
秦玥飛最后又在村子里大刀闊斧地進行了一系列的改革,他在村子里修建了養老院,邀請了自己耶魯大學的校友進行設計,得到了當地留守老人廣泛認可。
為了解決留守兒童的教育問題,秦玥飛還引進了數字化教育設備,為這個小山村帶來了知識的曙光。
得益于秦玥飛的不斷嘗試和改革,郭家山村在三年內就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村民們也從最開始對秦玥飛的懷疑和不認可,變成了無話不談。
2013年,當地縣鄉人大選舉,共有3547個村民參加,其中秦玥飛以3027的高票當選人大代表。
秦玥飛說:“這比我拿到耶魯大學的錄取通知書還高興!”
不知不覺間,六年的時間轉瞬即逝,秦玥飛的任期也滿了。像他這種情況,完全可以升職加薪。但沒想到,一向不走尋常路的秦玥飛,又一次做出了讓大家大跌眼鏡的決定。
繼續當村官的“偏執”
見到秦玥飛的功績顯著,組織有意提拔他。可面對升職加薪的機會,秦玥飛沒有絲毫的動心,反而是主動請纓要求到更加偏遠的白云村當村官。這次依舊是沒有編制,沒有五險一金,月薪一千多。
得知這個消息后,當年耶魯大學的同學紛紛勸秦玥飛:“你在鄉下再待上幾年,你整個人就廢了!”
不少同學都去勸他,回到高材生該有的道路上來。秦玥飛卻說:
“這六年我過得很開心,我的價值在農村,我必須了解最普通老百姓的生活,他們生活當中有怎樣的酸甜苦辣與喜怒哀樂,這樣我才能用自己所學,去改變他們的生活,讓這個國家變得更好。”
圖-“耶魯”村官秦玥飛
秦玥飛來到白云村后,發現當地的村民會用古老的方法榨油,也就是山茶油。在當地村民眼中,尋常得不能再尋常的山茶油,其實在國外是高端的食用油,而且還能用于美容護膚。
秦玥飛利用自己的知識,借助科技和互聯網,幫村民們做起了電商,將這些古法榨制的山茶油推向了更大的平臺,讓村民們的腰包鼓了起來。
后來,他又注冊了一個“黑土麥田”公益組織,號召名校大學的大學生們,為農村建設貢獻一份力量,共同建設新農村。
而他,卻分文未收,只拿著每個月一千多塊錢的工資。
圖-“耶魯”村官秦玥飛
在別人看來,秦玥飛這樣有些大材小用,這是耽誤了自己的所學。這么多年,努力考上了高等學府,竟然只是為了回到農村當一個村官?
可燕雀安知鴻鵠之志?秦玥飛心里裝的是祖國的建設,是未來的發展趨勢。他的腳踏在一片小鄉村的土地上,心卻系在中國未來之發展上。
而且,秦玥飛得到了自己最需要的東西,那就是人生價值。因為經常出遠門,村民們經常會給他送鞋墊,鞋墊上一只腳寫著“平安”,另一只腳寫著“幸福”。
小小的鞋墊雖然不值錢,卻飽含著村民對秦玥飛的喜愛之情。
圖-“耶魯”村官秦玥飛
秦玥飛就是現實生活中的“麥田里的守望者”,拒絕外國企業的百萬年薪,回到祖國最需要他的地方,用自己的力量建設祖國,這樣的人才是真正的精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