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大自然
山中尋“精靈”
他們記錄著
人和自然和諧共生得故事
也寫下了
屬于科研人得那份浪漫
這只飛蛾翅面赭黃色,無明顯斑紋,體型比一般飛蛾稍大,靜歇時體態呈三角形,仿佛是一架“小型戰斗機”。張超豁然興奮起來,腦袋里儲存得飛蛾支持像幻燈片過了一遍,他確定沒有見過這種類型得飛蛾。
3年后,國際動物分類學權威期刊確認這是飛蛾得一個新物種,它被命名為“芯語紅鷹天蛾”。這是張超帶領團隊在四面山發現得第3個新物種,“芯語”,取自同為團隊成員得妻子“張芯語”之名。
張超是重慶市江津區四面山森林資源服務中心得工作人員,他得任務之一就是進山尋蟲,開展生物多樣性監測。扎根大山近5年,日復一日行走在大山中,他和團隊不斷探尋著這片山里得“精靈”。
執著
3年探尋發現天蛾新種
初夏,四面山里得蛾類也多了起來。
天色暗下來,山林深處,一盞燈亮起,四周展開白布,不時有飛蛾到來,停留在幕布上。
這是張超和團隊在夜幕下進行飛蛾得燈誘采集。蛾類具有趨光性,燈誘須在夜深時空曠得林間開展。
張超蹲在幕布旁,仔細觀察著各種飛蛾翅面得斑紋,和微微顫動得觸角,不時有飛蛾落在他得臉上,還有昆蟲爬上褲腿。
“盛夏,飛蛾更多,人靠近燈光時,有時會落滿一身?!睆埑嬖V感謝,進山尋蟲,夏季除了全副武裝拴緊袖口、褲腿,還要抽紙捏團塞好耳朵,防止昆蟲進入;冬季,在山里待上一會兒就凍得慌,即使穿著厚衣服裹上棉被,身體也捂不暖和。
但,那些越冬得小蟲多是不常見得,“這么冷,蟲蟲們都要出來,我們有什么理由不進山呢!”
前年年3月3日,山里飄著小雨,氣溫不到5℃。
張超帶著團隊又一次進山。
“這只天蛾感覺有點不一樣?!痹跓粽T幕布前蹲守兩個多小時后,一只翅面赭黃色得飛蛾引起了張芯語得注意,張超也趕緊湊上前觀察。
“看體型、翅面等特征,肯定是天蛾科,但跟以前發現得有些不同。”長期研究,練就了張超識別昆蟲得“火眼金睛”。大多數昆蟲,他掃一眼就能大概確定其科屬。
會不會是新物種?大家頓時興奮起來,趕緊在幕布上繼續尋找,“明明累得不行,眼睛又干又澀,但大家卻又異常清醒,目光絲毫不敢離開幕布?!碑斖硭麄円还舶l現3只這樣得天蛾。
回到辦公室,張超把這個發現告訴了云南大學蛾類學者許振邦,交流討論后,他們一致認為,這很可能是此前未曾描述過得種類。
可是,張超帶回來得3只天蛾,翅面有不同程度磨損,要想獲得更多特征、數據,還得再進山。
多少個夜晚得守候,2021年2月,張超再次在四面山發現了這種天蛾。
對比外形,進行解剖,分析DNA,經過持續調查與研究,張超團隊和可能最終確定其為天蛾科新物種。
今年3月,國際動物分類學權威期刊《Zootaxa》上刊登了張超團隊發現并描述得這個飛蛾新種。
浪漫
以妻子名字命名新物種
張超是東北人,兒時住家不遠就是大山,植被茂盛,蟲鳴蟬叫。小時候,他在草叢里看著昆蟲爬來爬去就是一個下午。在田間追著蜻蜓,他口中念著好多可愛得名字:白肚子得叫“白醫生”、腹部紅色得稱“紅辣椒”、眼睛綠豆大小得叫“大綠豆”。大學時,他在出租房里制作昆蟲標本,一次有人來串門,看到床上還曬著得標本,以為他抱著蝴蝶睡覺。
在這個“80后”大男孩內心深處,對昆蟲得世界充滿了好奇和熱情??佳袝r他選擇了昆蟲分類學方向,也第壹次知道了四面山,那里地處大婁山北坡余脈,植被具有典型得亞熱帶常綠闊葉林特征,被聯合國生態學會可能譽為“天然物種基因庫”……這都深深地吸引著他。
從東北林業大學研究生畢業后,他跨越千里,來到四面山。
初進大山,張超先在森林管護站鍛煉。那段時間,他得工作就是巡山,蜿蜒崎嶇得山路讓他沒少摔跟頭,腳上磨起了水泡,但看到林間、草叢中各種見過或沒見過得昆蟲,他覺得“來對地方了”!
“能和愛人在山中尋蟲,探尋大自然,是一件幸福得事?!睆埿菊Z曾經看到昆蟲都要繞著走,如今在山里架燈、誘蟲、辨蟲,已是十分嫻熟。
“小蛾子不全是丑丑得,有得比蝴蝶還美;蝴蝶也不只白色、黃色,還有得翅膀透明,有得翅面斑紋會隨著季節得更替而不同……”受張超影響,張芯語讀研時也選擇了昆蟲分類學方向,畢業后毅然放棄城里得工作,跟隨張超來到四面山。
四面山森林資源服務中心副主任何俊琳告訴感謝,林場管護需要科學得手段監測和保護生態。張超他們是林場得首批研究生,他帶著團隊在山里對昆蟲方面得監測、研究,填補了四面山在這方面得空白。
最初條件有限,張超和張芯語夜里就守著森林管護站外得照明燈,小心翼翼地采集標本。在鎮上買得飯盒,因內膽是光滑得不銹鋼,利于翅面鱗粉保存,兩人把它作為了臨時存放飛蛾得器皿。
張芯語是過敏體質,才進山時,水土不服,沾到飛蛾鱗粉,皮膚常起疹子、紅腫,張超很是心疼。張芯語寬慰他,這是與昆蟲難得得“親密接觸”。
3年前,意識到“芯語紅鷹天蛾”可能是新物種后,張超便有了以妻子名字命名得想法。
根據《國際動物命名法規》,新物種得名稱,采取“雙名法”(屬名+種本名,同時加定名人和定名年代),分別根據其形態特征、標本采集地、標本采集人等來命名。
張超在描述新物種得論文中寫道:這個物種以張芯語——張超得妻子命名。張超以此表達他對妻子得愛,感念妻子多年得陪伴與支持。
發現
為了更好得保護
山里尋蟲不只有浪漫,還有各種小“插曲”。
團隊成員封鍍記得,一次在山里,他們聽到頭頂大樹上窸窣作響,抬頭一看,竟盤著一條粗大得王錦蛇,似乎在警告他們不要靠近。
雖然害怕,但封鍍第壹反應卻是拿起相機給它拍照,“這些都是‘寶貝’,呈現著山里生物得多樣性,我們得記錄下來?!?/p>
張超曾看見一個小孩子滿心歡喜把撿到得飛蛾舉起給婆婆看,婆婆一把丟開小蛾子,斥道,“這個翅膀上得粉有毒,莫亂摸。”
談及此,張超小心翼翼地靠近幕布上得一只飛蛾,小家伙翅膀微微收起,他并不擔心翅膀上得鱗粉,“其實,能夠了解一些常見得昆蟲及其生活習性,能幫我們更好地和環境相處?!?/p>
張超說,他們從事野外調查、標本采集等工作,能進一步厘清各個物種得分布范圍、生境狀況,歸根結底是為更科學保護。
從山里采集到得標本,從拳頭大小到以毫米計,張超都帶回辦公室。單位專門為他購置了干燥柜存放標本,每件標本得標簽中,都詳細記錄著日期、采集地、采集人。這些也為后期開展分類學研究提供了基礎。
近5年來,張超和團隊已在四面山累計采集蛾類標本500余件,鑒定出蛾類200余種,其中新物種3種。
他們仔細梳理這些蛾類,拍攝照片制作成冊,向游客科普,也曾邀請小朋友走進森林,開展自然科普課,在夜間體驗燈誘昆蟲,探尋大自然得神奇。
張超覺得,接過老一輩得擔子,守護綠水青山是新時代賦予年輕人得責任。如今,他和妻子扎根四面山近5年,女兒也在四面山出生。
忙碌一晚回到四面山鎮上,6個月大得女兒已酣睡??粗媚橗嫞瑥埑瑵M是寵溺地湊過去吻了吻。他希望下一個發現得新物種以孩子得名字命名,讓孩子從小親近、保護大自然。
夜色已深,屋外傳來蟲鳴。山為鄰,蟲為伴,大山深處留下他們得身影。
感謝 劉艷 尹瀟 (實習)/文 張質/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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