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4年,央視《曲苑雜壇》的某期節目里,一個藏族小伙子的表演引起了觀眾的熱議。
身著傳統藏袍,一口“藏味十足”的普通話,藏族小伙一上臺就纏著老師要學說相聲。
但老師連連搖頭:這小伙子連普通話都說不利索,還想學相聲?
為了得到老師的認可,藏族小伙接連秀了一波才藝,先是模仿趙本山。
“本人姓趙,叫趙本山,家住鐵嶺二畝林。”
從走路姿勢到臉上的表情,尤其是極具特色的東北口音,完全被小伙子抓住了精髓。
但老師顯然還想繼續刁難,又讓他模仿李揚的配音腔,甚至還來了一段楊麗萍的“孔雀舞”。
藏族小伙惟妙惟肖的模仿秀引來觀眾席上的陣陣笑聲,也成就了當年《曲苑雜壇》最受歡迎的節目。
這個多才多藝的藏族小伙,就是當時相聲界的“頂流”洛桑,另一位是洛桑的老師博林,他也是《洛桑學藝》相聲系列的策劃者。
01、
博林姓尹,1956年出生于黑龍江哈爾濱的一個藝術世家。
父親是當地文工團演員,母親是音樂老師,爺爺是河北梆子的藝人,連于世德、劉寶瑞這樣的相聲大家都常到博林家做客。
生長在這樣的環境里,博林自然沒少受熏陶,6歲那年就和弟弟卓林登臺表演,還開始玩起了各種樂器。
畢竟是家里的第一個男孩,博林從小就集萬千寵愛于一身,所以家里人對博林的愛好從沒提出反對,任其自由發展。
直到18歲那年,博林遭受了人生中第一次打擊。
這年部隊文工團到哈爾濱招文藝兵,精通各種樂器的博林自然不會錯過這個機會。
面對這么重要的場合,博林心里難免有些緊張,家人就讓卓林臨時上去說一段山東快書熱熱場。
戲劇性的事情發生了:文工團最后選中了卓林,準備多時的博林落選了。
就這樣,陪哥哥來考試的卓林陰差陽錯考上了部隊文工團,后來還拜馬季為師,成了兄弟幾個里成名最早的一位。
而博林退而求其次,考入了哈爾濱的交警支隊宣傳隊,一待就是十年。
02、
說實話,面對落選的事實,從小到大沒受過什么挫折的博林還是挺灰心的。
但后來他也想開了,既然事已至此,那就在這里好好施展自己的本事!
拉手風琴,說相聲,打快板,多才多藝的博林逐漸成了宣傳隊的實力擔當,在哈爾濱也積累起了名氣。
這十年里,博林也沒有放棄進入專業文工團的夢想,一有機會就去參加各文工團的選拔。
直到1984年,28歲的博林終于考入北京軍區戰友文工團,彌補了十年前落選的遺憾。
但喜悅的心情沒有維持多久,進入文工團后的博林發現,他的工作和想象中并不一樣,只是樂隊里一名小小的演奏員。
盡管自己精通演奏,但博林更希望像當時在宣傳隊那樣站在臺上表演,在觀眾的歡呼和掌聲中大放異彩。
但就像老話說的,既來之則安之,博林一時也找不到能實現目標的方法,只能安下心來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
沒想到僅過了一年時間,博林竟然遇上了一個登臺表演的機會。
1985年,同在文工團的相聲演員牛群因為搭檔突然受傷,急需一個人趕來救場。
但左挑右選也沒找到合適的演員,這時牛群向團長提議可以找博林過來。
團長一開始沒同意,在他看來這個只會搗鼓樂器的小子怎么可能會說相聲?
但牛群用非常肯定的口吻告訴團長:博林以前說過相聲,找他沒錯。
就這樣,失意的演奏員博林迎來了進入文工團后的舞臺“首秀”。
剛接到這個消息時,博林心里多少有些惶恐,但牛群看到他后說了這么一句話,讓他安下心來。
“來吧博林,重操舊業吧!”
雖然是第一次搭檔,但兩人的演出效果非常不錯,現場觀眾的笑聲、掌聲就沒停下過。
多年后回憶起往事,博林仍十分感念牛群的“提攜”:如果不是牛群這位貴人,或許自己不會重燃說相聲的念頭。
盡管此后博林一直做著演奏員的工作,但說相聲這件事,在博林心里開始埋下了種子。
1989年,博林調入了全國總工會文工團,正是在這里他認識了自己未來的徒弟,洛桑。
03、
原以為換個地方會有新的轉機,但博林郁悶地發現,到了總工會文工團自己依然是做演奏員。
郁郁不得志的博林,就這么認識了另一個郁郁不得志的舞蹈演員洛桑。
20歲出頭的洛桑原本是團里的臺柱子,但因為控制不住自己的體重,對于舞蹈表演越來越力不從心。
到后來洛桑基本沒有了上臺表演的機會,苦惱不已的他經常借酒澆愁,郭德綱當年也是他的“酒友”之一。
據郭德綱后來回憶,有一次喝酒洛桑借過他八塊錢,如今自己還保留著借條作為紀念。
原以為就這么混過去了,但洛桑沒想到半路“殺”出了博林,把他從沉淪的泥沼里拉了出來。
因為博林發現這個小伙子不但有超強的模仿力,口技表演也是一絕,假以時日也許是個不錯的相聲演員。
與其渾渾噩噩度日,不如做些有意義的事,搭伙說個相聲?
博林把想法告訴了洛桑,兩人一拍即合,緊接著開始著手準備。
博林沒有延續傳統相聲的風格,而是創造性地將洛桑的才藝與自己對樂器的精通融入到其中,讓觀眾覺得特別新鮮有趣。
不出所料,開始的幾場試演取得了非常轟動的效果,不久后兩人更是被推薦到到央視的《曲苑雜壇》欄目,推出了《洛桑學藝》的系列相聲。
節目里博林是捧哏,飾演一個總是在吹牛皮的老師,對洛桑飾演的學生處處刁難。
而洛桑是逗哏,總能以更勝一籌的才藝吸引住觀眾的目光,讓自視甚高的老師啞口無言。
其中有一集是關于洛桑學舞蹈的,給皮哥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只見一旁的博林打量了洛桑一圈,拍著他的肚子嘲諷道:“這么大的肚皮,還想跳芭蕾舞啊?”
而一臉無辜的洛桑反過來摸著博林的肚子說:“對不起啊,老師。”
臺下的觀眾哄堂大笑,卻不知這一段正是洛桑對于現實的自我嘲諷。
憑借風趣幽默的互懟和各自拿手的絕活,這對活寶師徒很快就進入了公眾視野,也成了《曲苑雜壇》的常駐嘉賓。
到了次年,洛桑和博林雖然錯過了春晚,但之后央視的元宵晚會又向他們伸出了橄欖枝。
也許有人會問,他們巔峰的時候有多紅?
皮哥舉個例子,這對組合在當年的火熱程度,不亞于如今的郭德綱和于謙。
用了不到一年的時間,這對師徒組合紅遍了大江南北,在相聲界逐漸占據了一席之地。
但所有人都不會料到,這個如日中天的新派相聲組合會以一場慘烈的死亡宣告解散。
1995年10月,洛桑剛把父母接到北京,準備讓父母跟著自己享享清福。
安頓好父母后,洛桑又去趕場參加了朋友的酒局,沒想到就出了事。
酒桌上一個外國朋友直言沒聽過洛桑的名字,年輕氣盛的洛桑不禁有些郁悶,就多喝了幾杯。
當年,人們對酒駕的了解遠不如現在深刻,要不然絕不會讓醉酒的洛桑開車回家。
回家途中,醉眼朦朧的洛桑開車撞上了一輛停在路中間的貨車,一個年輕的生命就此逝去……
04、
多少年過去,洛桑的名字時不時仍被人們提起,而作為黃金搭檔的博林,卻漸漸被人遺忘。
其實想想,除了洛桑的父母,最痛苦的無疑就是博林。
洛桑的離世讓博林消沉了很久:前一天還在一起演出,一起吃飯聊天,沒想到再見就是生死兩隔。
與此同時,另一種聲音也開始出現:沒了洛桑,博林也沒什么價值了。
聽到這種話的博林更加郁郁寡歡,90年代的最后幾年,博林基本淡出了大眾視線。
就在人們對博林的印象漸漸模糊時,博林突然和他的新搭檔——弟弟卓林一同出現在2004年春晚的舞臺上。
“買四個蘿卜,切吧切吧剁了,加四塊豆腐咕嘟咕嘟吧······”
雖然兄弟倆的相聲并無多少出彩之處,但卻貢獻了這首至今仍廣為流傳的“國語版”《喀秋莎》。
春晚的短暫亮相,是博林闊別舞臺近十年后的回歸,自此博林開始活躍在綜藝訪談節目里,偶爾也在各大電視臺的晚會中露個面。
但確實能看到,“后洛桑時期”的博林,已經無法重現當年的輝煌。
就像網友說的,失去了洛桑的博林,就等于失去了屹立于舞臺的根基。
但反過來看,沒有了博林的插科打諢和映襯,洛桑的才華又從何談起?
他們兩人的輝煌是相互成就的結果,根本分不出孰輕孰重,誰高誰低。
盡管名氣不再,但如今年過60的博林仍然不愿離開摸爬滾打幾十年的舞臺。
這無關金錢名利,只是因為他割舍不下曾經心心念念的這方舞臺。
正所謂“知足常樂”,60多歲的年紀還能站在臺上表演,向觀眾講述自己的故事,足矣。
感謝博林曾給一代觀眾留下的經典作品,希望他的晚年生活一切安好!
文/皮皮電影編輯部:阿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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