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逛了沙家浜風景區,當時心里就產生一種隱隱的憂慮,這個憂慮,其實并非是本人的一種直感,沙家浜這個地名的擁有者,更感到如履薄冰,戰戰兢兢。
回來之后,筆者一直縈繞在心頭揮之不去的一個糾結,那就是真正的沙家浜在哪里?
因為在沙家浜景區,感到最大的問號,就是眼前看到的不是真正的沙家浜。
為什么會這樣?
因為我們都知道,京劇《沙家浜》里能夠確定的沙家浜的方位,就是瀕臨陽澄湖。
電影劇照
在電影《沙家浜》中,我們看到幕布景片上,蕩漾著煙波浩渺的湖光水色,給人一種窮盡千里目的宏大氣勢,但在的沙家浜景區,卻看不到那種連綿不絕的浩大的蘆葦蕩,當我們乘著小船,在蘆葦的縫隙處穿行的時候,令人掃興的是,在蘆葦的梢頭上,可以看到遠處公路上的車輛來來往往,根本無法在蘆葦蕩里找到曲徑通幽的世外桃源感。
更大的問題是,在沙家浜景區里,根本看不到陽澄湖的哪怕是一點的風聲水起,說好的“陽澄湖邊的沙家浜”怎么一點找不到標志性的特征?
回來之后,筆者不得不懷疑,眼前看到的究竟是不是真正的沙家浜。
這種疑惑,正是沙家浜鎮的憂心忡忡之所在。
筆者在一本《沙家浜鎮志》里看到了這種憂慮的文字表達。
在該書的一篇《一場“沙家浜保衛戰”》的文章中,就提到了一件當時讓沙家浜鎮如臨大敵的質疑“沙家浜鎮”名字正宗性的事件。
這一事件源起是《江南時報》刊發了一名讀者來信《是給“沙家浜”正名的時候了》,作者署名為“史求實”,原是一位中學教師,1969年曾下放到陽澄湖地區勞動,他研究史料后發現,“沙家浜”里涉及到的當年的傷病員,養傷的地方主要集中在以下幾處:橫川、陸巷、消涇、長浜、張家浜和西董家浜。
這位教師指出:“經考察,陳西董家浜不知何處外,其余幾處都是蘇州相城區陽澄湖鎮所屬的自然村,史實的權威性是不可挑戰的。”“常熟的地理位置與陽澄湖毫不沾邊”,“常熟由橫涇改名的沙家浜鎮也不是當年新四軍36個傷病員‘養傷’來到‘沙家浜’的沙家浜。常熟沙家浜在爭打‘名地牌’中,刻意經營了一番,卻始終無法擺脫‘名不正’的困擾與煩惱。”
最終,作者得出的結論是將常熟的沙家浜鎮劃到陽澄湖鎮去。
這位作者所提出的結論,不能不說是爆炸級別的,把沙家浜鎮的各色人等都震出來了,紛紛接招,陳述“沙家浜名正言順”的理由。
但是,這種對“沙家浜鎮”名聲的挑戰,不能不說擊中了“沙家浜鎮”的軟肋。
所以,經此一事之后,沙家浜鎮的憂患意識陡增,在《沙家浜鎮志》中的這篇文章中,作者毫無掩飾地表達了沙家浜面臨的危機現狀:“我們應當具有危機感,有那么多人在覬覦沙家浜這塊金字招牌,而且新四軍也確實曾經到過他們那里,如果我們經營不善,別人就會指責我們不配具備沙家浜這個光榮稱號。到那時,我們將無地自容,這塊金字招牌也只能拱手相讓。”
這一段筆者初次看到,覺得挺忍俊不禁的。這篇文章中暗示,“沙家浜”這塊金字招牌,存在著可能”拱手相讓”的可能,前提是“沙家浜經營不善”。
這段話的言外之意,就是“沙家浜是經營出來的”。
沙家浜鎮的憂慮,也是筆者在參觀沙家浜景區之后,所感受到的沙家浜隱含著的問題所在。
筆者覺得沙家浜景區存在著三大軟肋:
一是沙家浜來自于一個虛構的戲劇名稱。
沙家浜是一個虛構的戲劇地名,用著實際地名,顯然給人一種奇怪之感。
這就像在襄陽城里建造郭靖、黃蓉的塑像一樣,會給人一種不可思議之感。
而《沙家浜》這出戲劇,還曾經在文革期間被稱著“樣板戲”,烙印著特定時代的痕跡。
江蘇作家葉兆言在他的文章中,就對《沙家浜》一劇表示了他的不屑,稱之為:“怪異時代的寵兒”。
二是沙家浜地理位置上遠離戲劇特意強調的“陽澄湖”。
在沙家浜景區,問題是看不到陽澄湖的任何影蹤。
筆者當時也挺奇怪的,你不能把景區建在“陽澄湖”嗎?
但是筆者查了一下地圖,要命的是,陽澄湖就不在常熟的境內。
我們用百度地圖搜索一下“常熟市”,會發現,常熟市的城市圈,與陽澄湖的湖蕩圈,根本沒有交集,也沒有相切,兩者完全是參商不相見。
在常熟市的本地志書里,介紹本地的湖泊,就沒有“陽澄湖”的條目,而“陽澄湖”的條目,在過去的昆山縣與吳縣區域的志書里卻每書必提。
三是沙家浜景區里沒有一件是真實的歷史遺跡。
沙家浜景區,完全是一個新造的景區,看不到一個真實的歷史建筑。
景區里有一個橫涇老街,但那是拍攝電視劇《沙家浜》時投資1600萬元建造的,其性質與橫店影視城一個性質,根本不能視作歷史性建筑。
而這個老街的建筑布置也很成問題。刁家大院的正門,正對著阿慶嫂的“春來茶館”,這種結構,完全是拍攝電視劇的需要,而實際上,沒有一戶人家,這樣安置豪宅與茶館的位置。
這樣建成的老街的價值,只能用于電視劇的拍攝,而沒有實際的認識我國傳統居住區的布局意義。
那么,這也意味著這里的橫涇老街,是一個典型的布景街,連基本的我國舊式老街的仿造與鏡像功能也未能達到。
走在這樣的老街上,很可能得到錯誤的我國舊有小鎮的民居架構信息。
因此,從沙家浜景區轉了一圈出來,我們看到的完全是一個現代的仿制品,一點接地氣、底氣的生活氣息都沒有。
與其如此,還不如到沙家浜鎮原來的橫涇、唐市老街上去感受一下貨真價實的小橋流水、青磚黛瓦的真實風貌,至少我們能在那里高度融入到當地民眾生活的煙火氣里,體味到一種真正的江南現實風情。
筆者在沙家浜景區出來之后,明顯感到不滿足,覺得這里沒有看到一點江南生活的現實圖景。我們出入的僅僅是一個形同電影布景的影視城而已。
這種軟肋,正是“沙家浜鎮”心虛的地方。
在《沙家浜鎮志》里認為有人覬覦沙家浜的金字招牌。
這里的“有人”,其實是兩個縣,一個是過去的吳縣,一個是現在的昆山。
據《常熟文史34:紅色經典沙家浜》記載:“當上個世紀九十年代初在蘆蕩鄉(原橫涇鄉)再次改名為沙家浜鎮時,遇到了強有力的競爭對手,主要是吳縣和昆山的幾個地處陽澄湖畔的鄉鎮。他們認為陽澄湖水面主要是在兩縣境內,‘沙家浜’理所當然屬于他們。但最后,‘沙家浜’卻花落常熟。”
岔一句,不能不說《沙家浜》的影響力巨大。之前“陽澄湖”一直叫陽城湖,是指靠著“陽城”的湖,后來,編成戲劇之后,不知是哪一個編劇,應該從滬劇《蘆蕩火種》起,就把“陽城湖”改成了“陽澄湖”,最后地圖上也入鄉隨俗,從六十年代起,改成了“陽澄湖”這個地名。
陽澄湖面積挺大,在江蘇屬于第三大湖,湖中有兩個條形的半島,把湖面分成了三部分,分別稱之為東湖、中湖與西湖。中、西屬吳縣,東屬吳縣與昆山。
與常熟爭奪沙家浜地名的的主要對手,如果按相關度而言,首先是吳縣,其次是昆山縣。
而實際上,吳縣一直在暗中行動,顯示她才是“沙家浜”的地名所屬者。
我們可以看一下《吳縣革命斗爭簡史》中提及的相關部分:“江抗”西撤時,將數十名傷病員和護理人員留在吳縣陽澄湖地區的東、西張家浜(陸巷鄉)及常熟一帶隱蔽養傷。”
看到上面的內容,估計沙家浜鎮一定會步步驚心,緊張萬分,嚇得出一身冷汗。
顯然吳縣把自己放在了常熟之前,顯然是想證明自己才是“沙家浜”這一地名的正宗的擁有者。
而特別注意的地方,就是吳縣在提及歷史時,有意突出了“陽澄湖地區”,這是吳縣地理上要比常熟更顯合法性的地方,另一個明顯促成了虛構“沙家浜”地名產生的“張家浜”也屬于吳縣。
在《江南著名鄉鎮 第1輯》(1992年版)中即提到:“吳縣的相城鄉的張家浜村,即是京劇《沙家浜》的原型。”
這里,我們還要梳理一下,吳縣后來的區域變化。
2001年,以陽澄湖為軸心的原吳縣的十一個鄉鎮,劃入到蘇州相城區。而吳縣的南部區域,劃入到吳中區。
這樣,蘇州相城區繼承了吳縣的歷史沿革,相應地,蘇州相城區,承繼了吳縣對“沙家浜”這一名號擁有的一決雌雄的權利。
再來看看另一個競爭對手昆山。相對而言,昆山擁有陽澄湖的西半部分地面,傷病員養傷的地方,距昆山很近,當年圍剿傷病員的日本人,也有從昆山巴城出發的,昆山巴城與常熟駐地的日本人,與傷病員所在的蘆葦蕩的距離都相差不大,因此,昆山與“沙家浜”里的蘆蕩斗爭也有著密切的關系。
因此,昆山也是沙家浜金字招牌的一個后備競爭者。
昆山搶不到沙家浜的招牌,但陽澄湖是她家地盤里的大菜。所以,她建起了“陽澄湖旅游度假區”,在介紹這一度假區時,特別強調:“以《蘆蕩火種》、《沙家浜》而聞名的昆山陽澄湖具有獨特的旅游資源。”
這不是明顯地與沙家浜鎮暗中較量嗎?
現在又回到了老問題,究竟哪一個地方是“真正的沙家浜”?
這時候,我們還必須回到《沙家浜》的創作過程中尋找真相。我們都知道,《沙家浜》據以改編的《蘆蕩火種》取材于兩篇回憶錄,一篇是崔左夫所寫的《血染著的姓名》,另一篇是劉飛所寫的《陽澄湖畔》。因此,追蹤《沙家浜》里的地理位置,必須循著這兩篇原作里的歷史史實去尋找。
夏光是當年的36個傷病員之一。他后來被認為是《沙家浜》里的郭建光的原型之一。
在夏光當年受傷后的隱蔽路徑里,我們可以看到這樣的地理位置:
消涇、陸巷、橫涇、東唐市 以及東鄉梅李、淼泉等地的村莊。
或者是這樣的說法:夏光在瀕臨陽澄湖的消涇、陸巷后方醫院處養傷。
消涇、陸巷現屬于蘇州相城區的陽澄湖鎮,而當時還屬于吳縣。這些地名里的橫涇、東唐市,后來合并成沙家浜鎮。
再看劉飛在《火種》里的陳述:那時候的后方醫院,設在小漁船上,“可以到張家浜、陸巷、董家浜一帶,住上一天半日,補充點給養。”
在該文中,還提到后來在《沙家浜》里被演繹成“春來茶館”的東來茶館,該茶館位于董家浜,戰士們為了躲鬼子,撤到澄西的張家浜。
上面提到張家浜是屬于吳縣的相城鄉的。
我們再看一看傷病員之一所寫的《我在陽澄湖畔戰斗養傷》一文,寫道:“醫院經常在陽澄湖邊的陸巷、消涇的張家浜、董家浜等地流動。”
又是張家浜,而她又屬于消涇,消涇是屬于當時的吳縣的。
再看來看看劉飛在1961年的一篇回憶文章中寫道:“我們經常流動在橫川心涇、陸巷、消涇、長浜、張家浜、西董家浜一帶。”
這幾個小村鎮,多是屬于吳縣的,劉飛回憶里,直接沒有提到后來改成沙家浜鎮的橫涇。
傷病員之一的吳立夏在《槍林彈雨話當年》一文中,寫道:“電影《沙家浜》就是反映新四軍傷病員在陽澄湖養傷的文藝作品。我們這批傷員原來分散隱藏在橫川、長浜、西董浜、張家浜等蘆灘蘆蕩中,后來為了安全起見,常熟縣委把我們集中起來,安置在董家浜、張家浜一個港叉里的一片茂密的蘆葦中。”
這些資料里,都沒有提到今天的沙家浜所在的橫涇鄉的什么事。
那么,為什么要把橫涇確定為“沙家浜鎮”?
在《沙家浜鎮志》中,介紹了“我們又挫敗了爭奪沙家浜的企圖”這一勝利,然后分析“我們依靠什么?”的時候,找到了答案:“就是沙家浜自身的努力,或者如史先生所說,‘刻意經營。’”“如果沒有沙家浜自身的努力,絕不會有今天的成功。”
實際上,這篇代表沙家浜鎮的觀點的文章,還是承認了一個事實,那就是“沙家浜風景區”的出現,與沙家浜鎮的努力與經營分不開的。
他們的意思是,沙家浜風景區,能有今天的輝煌與影響力,是沙家浜鎮運營與經營的結果。
這一點,可能恰恰反映出沙家浜鎮的危機所在。
一個地名,是通過經營而成的,那么,這背后把事實擺在什么位置呢?
我們不妨用沙家浜鎮的“經營”這一詞來看一下,他們是如何把沙家浜這個品牌做大做響的。
從資料中可以看出,沙家浜紀念地的出現,至少離不開四次重大努力。
一是開創階段。
據《沙家浜風景獨好》一書介紹:早在1971年,就在橫涇公社蘆蕩大隊辦起了最早的“沙家浜革命傳統陳列室”。陳列室主要是展出革命文物,并設立了蘆蕩大隊、龔浜大隊、湖浜大隊3個參觀點。
后來這個陳列所關閉,文物由縣文管會收藏。
二是成形階段。
1988年,上海同濟大學師生調查時,發現了蘆蕩鄉的這塊風水寶地,與當地政府合作,將陳列室擴大成“革命傳統展覽館”。展覽館建在蘆蕩鄉工業公司的一間會議室里,展出的面積僅有48平方米。這個位置,還不在目前的沙家浜風景區里。
三是豐富階段。
1991年,投資百萬元,新建了“沙家浜革命傳統教育館”,建筑有三層,面積1300平方米,初見規模。
這個館建在哪里?
現在沙家浜的資料里都沒有具體提及。
但是在《蘇州之謎》一書中,有一篇文章叫《陽澄湖的地理位置怎樣看》,就指出“《辭海》連續三版把與陽澄湖不沾邊的常熟縣(市)扯拉進去,卻又連續三版把位于陽澄湖岸邊的蘇州市郊排除掉了。”
該文指出“更令人感到詫異的是《辭海》1999年修訂版,增寫了‘沿湖辟有游泳場,建有沙家浜革命傳統教育館’的內容。而實際上該館建在相距陽澄湖起碼有10里之遙的常熟境內昆承湖邊呀!”
那么,這個館是建在昆承湖邊上的。后來再次移到沙家浜風景區,目的就是想避開建在昆承湖邊容易受到游客質疑的困窘,寧愿選在一個沒有湖的位置,至少不會讓游客發出為什么身邊的湖不是陽澄湖的詰問。
四是定型階段。
2001年,紀念地遷至沙家浜風景區,更名為“沙家浜革命歷史紀念館”,面積1860平方米。之后,又于2006年9月進行了重建,新館占地6400平方米。今天我們看到的紀念館,就是這次重建之后的成果。
那么,沙家浜鎮在爭取金字招牌的過程中,提出了什么理由而讓“沙家浜”花落誰家的爭執塵埃落定的呢?
《常熟文史34:紅色經典沙家浜》中羅列了八個理由,來證明沙家浜鎮擁有此一名稱的正當性與合理性。我們略作羅列:
理由是1、曾作為新四軍六師十八旅軍歌的《你是游擊兵團》中有歌詞提及:“陽澄湖畔,虞山之麓……”很清楚地點明了抗日戰爭時期新四軍活動頻繁的區域范圍,而沙家浜鎮正是這一區域的中心地區。
2、當年《蘆蕩火種》的創作者曾經深入常熟縣的橫涇公社即沙家浜一帶體驗生活,收集素材(其實當年的創作者也到其她的地方調查了解)。
3、《沙家浜》阿慶嫂臺詞中說胡傳魁要娶的新娘是“常熟城里有名的美人”,說明在作者心目中沙家浜應屬常熟。
4、早在1970年11月,小說《鐵道游擊隊》里隊長劉洪的原型、時任蘇州軍分區司令員的劉金山慕名來到橫涇公社,召開座談會,強調當地“一定要把沙家浜建設好!”,由此可見當時已有人認同“沙家浜”就在常熟縣。幾天以后,橫涇公社召開了“建設沙家浜”誓師大會。
5、1971年11月,橫涇公社開設了“沙家浜革命傳統陳列室”,是紀念館的雛形。
6、當年新四軍后方醫院、印報所、修槍所以及戰爭遺痕的彈壁洞、伏擊敵寇的殲敵弄和擒敵處及慶功場,就在橫涇的湖浜、龔浜、蘆蕩、曹浜等村。
7、1990年葉飛重游戰地,題寫了“沙家浜革命傳統教育館”館名,“這無疑促成了省里批準蘆蕩鄉改名為沙家浜鎮的成功。”
8、當年的新四軍老戰士也把常熟當成第二故鄉,上海新四軍研究會的老同志經常與常熟保持聯系,沙家浜就在常熟,是他們不可動搖的信念。36個傷病員中的夏光和吳志勤也明白無誤地表示沙家浜指的就是常熟。
第八條也不完全屬實,注意一下,夏光也曾經為《吳縣革命斗爭簡史》題寫書名,可見他并沒有什么明顯的偏袒。
注意一下,第七條中提到的葉飛的題詞,是促成改名成功的一個關鍵。
從以上的回溯中,我們可以看出,今天的沙家浜鎮的確為“沙家浜”這個虛擬的名號轉化為實在的我國地名,作出了長期努力,如果沒有沙家浜鎮的努力,很可能,其她的覬覦者,也沒有興致與勇氣敢掛上沙家浜這個名號。
因為要擁有沙家浜這外名號,實際上必須挑戰虛擬的藝術創作不得干預現實生活這個通常的認知。而沙家浜鎮卻以敢吃第一只螃蟹的勇氣,一直孜孜以求地把一個藝術創作里的虛擬地名,轉化為實際存在,最終,他們成功了,打造出了一個巨大的品牌,僅這個品牌,就使得沙家浜鎮超過了常熟市的知名度,每年帶來旅游收入一億多元,安置就業人員三千多人,可以說,沙家浜這個金字招牌,給沙家浜鎮帶來了巨大的利益收入。
所以,《沙家浜鎮志》里毫不諱言,稱:“沙家浜不僅是一個地名,更是一筆令人饞涎欲滴的無形資產。多少人對她想得發瘋、發狂。”
沙家浜鎮以敢為人先的勇氣、不惜挑戰地理上的并非無可挑剔的定論,把沙家浜風景區打造出來,產生了巨大的影響力與轟動效應,這是他們的可圈可點之處。
但問題是,前來參觀的觀眾,還想一窺陽澄湖的浩渺氣勢,狹小的沙家浜風景區就無法提供了。
我們注意到,有一度時期,常熟市不得不在自己轄內的昆承湖邊上,建造了沙家浜相關的建筑,其目的,也是意圖借助昆承湖的浩大的體量,給沙家浜以一個依傍湖光水色的背景支撐。
但可想而知,昆承湖沒有陽澄湖那般被京劇烙印上的藝術光圈,所以,后來沙家浜風景區的定位,還是盡量向陽澄湖的方向靠攏,但也不能突破自己的縣域,無法接近陽澄湖邊緣,這樣使得目前的沙家浜風景區位于常熟市的最南端,是最接近于陽澄湖的那一個地域,但最后一公里的距離,被過去的吳縣、現在的蘇州相城區的一塊狹小的區域給擋住了,而只能遙望陽澄湖而可望不可及。
未來有一種可能,就是目前相城區的那一塊瀕臨陽澄湖的地域,劃到常熟市的范疇里,這樣,沙家浜鎮就能擁有一塊陽澄湖的水域。而實際上,這意味著沙家浜鎮將不能獨享“沙家浜”的金字招牌,而這正是《沙家浜鎮志》一文中提到的危機感揮之不去的原因。
而我們目前只能看到一個矛盾著的不完美的“沙家浜風景區”的存在。